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仿佛要撕裂耳膜的巨响,那扇承载着灰狼部最后希望的、厚重而华丽的宫殿正门,在北狄士兵疯狂轮番撞击下,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向内倒塌!巨大的门板砸在地上,激起漫天烟尘,也仿佛砸在了每一个灰狼部守军的心头。
宫门洞开!
最后一道物理防线,彻底宣告覆灭!
“宫门破了!杀进去!活捉阿古拉!”
“狼神庇佑!杀光叛徒!”
狂热的呐喊声如同决堤的洪水,早已等候多时、杀红了眼的北狄大军,在颉利单于的亲自率领下,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汹涌澎湃地冲过门洞的废墟,杀入了宫殿前的巨大广场!
广场之上,景象却让冲在最前面的北狄士兵微微一滞。
与他们想象中叛军惊慌失措、四散奔逃的场景不同,眼前是一片森严的军阵!
数千名灰狼部最精锐的战士,身披着擦拭得锃亮的铠甲,手持锋利的兵刃,早已列成紧密而坚固的防御阵型,沉默地矗立在广场中央。他们眼神锐利,呼吸平稳,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慌乱,只有一种背水一战的决绝与冷静。显然,他们在此已养精蓄锐多时,就等待着这最后的决战。
在这些精锐士兵的重重保护之下,广场后方那座最高的殿宇台阶上,一身灰色狼裘的阿古拉负手而立,神情淡然,仿佛眼前汹涌而来的数万敌军,不过是拂面的清风。
颉利单于一马当先,冲入广场,勒住战马,金色的铠甲在穿过宫门的光线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他目光扫过严阵以待的灰狼部军阵,最后落在台阶上那个熟悉的身影上,脸上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与狰狞。
“阿古拉!”颉利的声音如同滚雷,在广场上回荡,“果然是个只会耍弄阴谋的缩头乌龟!将你最精锐的力量像宝贝一样藏在这里,甚至连外面儿郎们拼死血战都不敢派出去支援!怎么?是怕了本汗的兵锋,只想躲在这最后的龟壳里,苟延残喘吗?!”
台阶上,阿古拉微微抬起眼皮,平静地迎上颉利那充满杀意的目光,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颉利,胜负未分,现在就说此大话,未免为时过早。谁能笑到最后,还未可知。”
“未知?哈哈哈哈!”颉利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阵张狂的大笑,他扬起马鞭,指着阿古拉和他身后那区区数千人马,语气充满了极度的不屑,“就凭你手下这几千残兵败将?就想阻挡本汗的数万虎狼之师?阿古拉,你是不是被吓傻了,开始说明话?今日,此地,就是你这叛徒的葬身之所!这宫殿的台阶,将用你和所有灰狼叛逆的鲜血来洗刷!”
阿古拉并未动怒,反而轻轻摇了摇头,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冥顽不灵的蠢货:“颉利啊颉利,我原本以为,你能坐上单于之位,总该有几分聪明才智。如今看来,不过是个被权力和愤怒蒙蔽了双眼的莽夫罢了。你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这小小的宫殿,放在了我阿古拉身上,却浑然忘了,忽略了那个真正能决定你我生死、决定北狄命运的……最致命的存在!”
“最致命的存在?”颉利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但立刻又强行压下那瞬间泛起的不安,厉声喝道:“休要在此虚张声势,蛊惑军心!你说的是汉军?哼!他们若敢来,正好!本汗就在这王庭之内,以逸待劳,将他们连同你们这些叛徒,一并碾碎,一雪前耻!整个王庭的城墙已被我苍狼部儿郎牢牢掌控,坚如磐石!汉军就算来了,也不过是碰个头破血流的下场!”
“哦?是吗?”阿古拉脸上的讥诮之色更浓,“还在自欺欺人,死要面子吗?颉利单于,你麾下的数万大军,不久之前可是在云州城下,被你看不起的汉军打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被撵回了老家!这才过了几天?伤疤还没好,就已经忘了疼?如今在这王庭之内,靠着人数优势欺负一下我这个‘叛徒’,就又找回自信了?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你问问你身边的儿郎们,他们信吗?”
阿古拉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精准无比地戳中了颉利和他麾下许多参与过云州之战将领士兵内心最耻辱、最不愿提及的伤疤!广场上,不少北狄士兵的脸上都露出了羞愤和难堪的神色。
“你——!住口!”颉利被彻底激怒了,额头上青筋暴跳,所有的理智和冷静都被这赤裸裸的羞辱所冲垮!他猛地拔出腰间弯刀,雪亮的刀锋直指阿古拉,发出野兽般的咆哮:“阿古拉!本汗要将你碎尸万段!全军听令——!!”
他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有些扭曲变形,充满了暴戾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