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涯的左手还扣着拉环,右手撑在地上。风卷着灰扑到脸上,他没擦。脑子里的痛还在,像有根铁丝来回刮。林小闪的电流已经断了,她倒下前最后甩出一道电弧,把通信盒打得冒烟。可那股蓝光又亮了,嗡鸣声比刚才更急。
人群往前压了一步。
石头砸在脚边,崩起一块碎铁片,划过小腿。他没动。血往下流,凉的。
他不能动。一动,这些人就会冲上来。手雷炸不炸得死所有人不知道,但他肯定活不了。
可再这么僵着,他也撑不到天黑。
他喘了口气,抬头看天。无人机残骸堆里没有动静,但那双眼睛还在。他知道。
“得找证据。”他想,“不是我说的,是他们能看见的。”
他慢慢转头,扫过人群。张婶站在第三排,手里攥着晾衣杆,眼神没乱。赵铁柱被按在地上,但也一直盯着他点头。童童呢?
他在哪?
视线落下去,看到一双小手。
童童蹲在离议员A五米远的地方,正用一根断树枝拨地上的蚂蚁。他嘴巴动着,声音很小:“不对劲……它们从来不往那边走。”
江无涯的心跳快了一下。
他记得老吴头说过一句话。那天修水管,老头蹲着抽烟,突然说:“有些东西人闻不到,虫子能感觉到。比如放射性粒子,会改地气,蚂蚁绕着走。”
他缓缓低头,顺着童童的手指看过去。
地上一队蚂蚁正往前爬。快到议员A站的位置时,忽然拐了个大弯,绕开一块看不出异常的地面,继续往前。
不是一次。是每一次。
只要靠近那个区域,蚂蚁就集体转向。
江无涯的呼吸停了半秒。
他不动声色,手指轻轻敲了两下地面——这是和张婶约过的暗号。一下是危险,两下是行动。
张婶立刻明白了。
她慢慢后退半步,把手伸进广场舞音响的侧边盖子。那音响看起来破破烂烂,贴着“最炫民族风”的贴纸,其实里面焊了三十七个回收电路板,是陈卫生用纸鹤群从废墟里一点点捡回来拼的。
她拧动一个旋钮,调到隐藏频段。屏幕上跳出一串波形图,其中一段信号在持续跳动。
加密通讯。
她眯起眼,手指飞快操作。音响发出轻微的“滴”声,开始自动解码。
这时候,有人吼起来:“别装了!江无涯你赶紧交核心!不然我们真动手了!”
“就是!小孩玩蚂蚁你也信?当我们都傻?”
“他肯定是串通好的!你们看他俩站一块儿!”
江无涯没理他们。他慢慢蹲下,靠近童童。
“你发现什么了?”他问。
童童抬头,眼睛亮着:“叔叔,你看这些蚂蚁。它们怕那个人。”
“为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试过了,我把饼干渣放那边,它们也不去。明明饿得撞瓶子。”
他说着,举起手里的玻璃罐。里面几只蚂蚁正疯狂撞瓶壁,方向全是远离议员A的那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