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宫门剑鸣

一个穿明黄龙袍的身影坐在龙椅上,手里转着串沉香念珠。他的脸被烛火映得忽明忽暗,左眼角的朱砂痣像滴凝固的血。

“赵宸。”皇帝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青铜,“你可知罪?”

赵宸跪在丹墀上。雪水顺着他的发梢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片水痕。他抬起头,直视着皇帝:“臣不知罪。”

皇帝的手顿了顿。他身后的太监总管王瑾赶紧递上茶盏,却被皇帝挥手打落,茶盏摔在地上,碎成几片。

“好个不知罪!”皇帝拍着龙案站起身,“你杀朕的细作,毁朕的粮道,还想翻什么天?”

赵宸笑了。他的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带着几分癫狂:“陛下可知,您的细作往漠北运了多少沙土?您的‘军粮’里掺了多少马钱子?您的‘仁德’,是拿三千玄甲军的命堆起来的!”

皇帝的脸涨得通红。他身后的王瑾吓得直往后退,撞在屏风上,发出闷响。

“放肆!”皇帝吼道,“来人!给朕拿下!”

几个金甲卫从殿外冲进来,举着刀朝赵宸扑过来。赵宸没动。他只是抬起手,指尖轻轻划过腰间的剑鞘。

“玄冰”剑嗡鸣出鞘。

一道寒光闪过。

为首的金甲卫的刀被齐崭崭地削断,断刀“当啷”掉在地上。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腕处多了道细细的血痕,正往外冒血珠。

其他金甲卫吓得腿软,纷纷跪在地上。

皇帝的脸色彻底白了。他指着赵宸,嘴唇直哆嗦:“你…你敢在金銮殿上动刀?!”

赵宸没说话。他把剑往地上一插,剑刃没入青石板三寸,发出“嗡”的一声。然后他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雪:“陛下,臣今天来,不是来认罪的。”

他走到龙案前,拿起皇帝案头的玉圭——那是皇帝祭天用的礼器,刻着日月星辰的纹路。

“臣是来讨个说法的。”赵宸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皇帝心上,“当年我爹被幽冥门的人追杀,临死前说,这宫里藏着能镇住那东西的钥匙。臣找了十年,今天终于找到了。”

皇帝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钥匙…”他声音发颤,“是不是…是不是‘翊’字铁牌?”

赵宸笑了。他从怀里掏出那块几乎融化的铁牌,放在龙案上:“陛下果然聪明。这牌子能开幽冥门,关住里头的‘东西’。可臣今天才明白——”

他抬起头,目光像两把淬了毒的刀:“这牌子,是当年您和我爹一起铸的。您说,‘持此牌者,可保大乾永固’。可如今…这牌子认的不是朕,是臣。”

皇帝后退两步,撞在龙椅上。他的手死死抓着龙椅的扶手,指节捏得发白:“赵宸…你…你想怎样?”

赵宸弯腰捡起铁牌。牌面被他焐得发烫,烫得他指尖发疼。他望着皇帝,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臣不想怎样。臣只想让该死的人死,该活的人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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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朝殿外走去。高阳和老药头赶紧跟上。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皇帝一眼:“陛下,明日早朝,臣会带高姑娘的腿上来。太医院的药治不好蚀骨毒,但臣有办法。”

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

宣政殿里死一般的寂静。

皇帝瘫在龙椅上,目光呆滞地望着赵宸离去的方向。王瑾小心翼翼地凑上来:“陛下,这…这可如何是好?”

皇帝突然笑了。他的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几分绝望:“如何是好?朕早就该想到,这天下,从来就不是朕的天下。”

他抓起案头的玉圭,狠狠摔在地上。玉圭碎成几片,其中一片扎进了他的手背,鲜血直流。

“传旨。”他说,“召赵恒来见。”

王瑾躬身退下。

皇帝望着赵宸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赵宸…你以为你赢了?”

他摸出怀里的另一块铁牌——和赵宸那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背面的“翊”字换成了“宸”字。

“等我拿到幽冥门的钥匙…”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雪粒子打在宣政殿的窗棂上,发出细碎的“簌簌”声。殿外的午门广场上,赵宸的身影渐渐远去,只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在雪地上蜿蜒成河。

而在宫墙的阴影里,几个穿皂衣的差役正蹲在角落里烤火。为首的头目摸出块玉牌,和皇帝摔碎的那块一模一样。玉牌背面,刻着“玄甲”二字。

“大人,镇北王那边…”手下小声道。

头目把玉牌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了下去。

“走。”他说,“去城南的乱葬岗。有人等咱们。”

风雪卷着碎雪,扑打在茶棚的布帘上。帘子后头,露出半张苍白的脸——正是刚才被赵宸喝退的赵恒。他摸出块新的玉牌,和刚才那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背面的“玄甲”二字,换成了“宸”字。

“赵宸。”他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低声说,“你以为你赢了?”

雪粒子砸在他的脸上,像针,像刀。

他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几分绝望。

“你赢了一时,赢不了一世。”

“等我拿到幽冥门的钥匙,拿到镇北王府的宝藏…”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风雪呜咽,卷着他的花,散在空荡的街道上。

而在宣政殿外,赵宸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风雪中。他裹着高阳递来的狐裘,能感觉到那丫头的手在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怕。

“将军,”高阳轻声说,“刚才…陛下摔碎了玉圭。”

赵宸没说话。他摸了摸怀里的“翊”字铁牌,又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伤。那伤还在疼,但比之前轻了些——是刚才那股剑气,顺着手臂冲进了身体,把毒逼出了一部分。

“阳儿,”他说,“等出了宫,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腿上的绷带解开。”

高阳的手顿了顿。她抬头看赵宸,见他眼里的冰碴子化了些,倒像是要说些体己话:“你腿上的毒,得趁热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