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驰的马车碾过官道时,赵煊攥着铜匣碎片昏沉睡去。梦里娘亲站在梅树下,月白衫子被血染透半边,笑着朝他招手:阿煊,匣底夹层...
他惊醒时,车正停在清江驿。窗外暴雨如瀑,江水裹着断木尸骸拍打堤岸。赵宸的玄甲卫在泥泞中拉拽粮车,忽尔卓的喊声撕开雨幕:王爷!黑甲尸活了!
江面浮起十几具黑甲尸,眼窝冒着绿火直扑粮车!赵宸玄铁剑出鞘,青光斩断最先扑来的尸骸。黑甲却似无穷尽,断裂的肢体蠕动着重新拼接。
蚀骨粉!赵煊突然嘶喊,伤口沾不得!
话音未落,一个玄甲卫被黑甲尸利爪划破臂膀,伤口瞬间发黑溃烂。赵煊抓起车上药粉扑过去,青烟腾起时,黑甲尸发出凄厉尖啸,化作黑水渗入泥中。
赵公子!忽尔卓急吼,粮车要沉!
江心处,载粮的楼船正缓缓倾斜。赵煊望见船头桅杆上捆着个青衫书生,洪水已漫到他腰际——正是那日破庙里替他包扎的小吏!
绳来!赵煊夺过麻绳捆在腰间,纵身跃入怒江。浊浪劈头盖脸砸下,他攥着绳结的手冻得发紫,铜匣碎片在怀中烙铁般发烫。娘亲的声音似在耳边:越冷越开花...
他抓住桅杆时,书生已昏死过去。黑甲尸的利爪勾住他脚踝,腐臭味直冲脑门。赵煊反手将铜匣碎片扎进尸骸眼窝!绿火熄灭,他割断绳索,扛起书绳泅向岸边。
粮船在他身后轰然解体。赵宸的剑光撕裂雨幕,最后几具黑甲尸化为黑烟。
赵大哥!赵恒举着伞冲过来,大氅裹住瑟瑟发抖的赵煊,你伤...
赵煊推开大氅,踉跄走向江滩。他跪在浑浊的江水里,徒手刨挖泥沙。铜匣碎片在怀中发烫,指引般灼着心口。不知挖了多久,指尖触到硬物——半块淡青锁魂骨深埋泥中,骨身刻着字,与娘亲那半块正好契合。
清江堰...他摩挲着骨上刻痕,突然抬头,是水闸!幽冥门在水闸动了手脚!
暴雨初歇时,清江堰泄洪口下浮起三具穿黑甲的尸骸。赵宸的剑尖挑开尸身胸甲,露出心口烙印——幽冥门的骷髅旗!
蚀骨粉的原料。赵煊将药粉撒向尸骸,青烟腾起处,尸身迅速消融,他们用炼尸毒污染水源,再借水患扩散。
赵恒倒吸凉气:江南道千万百姓...
去梅山!赵煊攥紧锁魂骨,水源地在山上!
梅山的暴雨更急。众人赶到时,山涧已化作黄龙,裹着巨石冲向下游村落。涧边站着个披蓑衣的老者,正将大桶黑浆倾入水中——正是幽冥门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