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王的目光,在自己女儿的身上打量了一圈,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那张犹如刀削斧凿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我听说,你和太子爱猷识理达腊的赌局,就剩下两天了?”
他开口了,声音沉稳如山,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大厅之内缓缓回荡。
赵敏的心猛地一紧。
她就知道,爹爹这么急着赶回来,十有八九是为了这件事。
她深吸一口气,敛去眼中的情绪,恭敬地回答:
“是,爹爹。”
“女儿与太子殿下的赌局,确是只剩下两日之期。”
汝阳王的手指,在座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叩、叩”的轻响。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赵敏的心上。
“我离京之前,便让你不要胡闹。”
“如今,你却把自己的终身大事,当成了赌桌上的筹码。”
汝阳王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
赵敏闻言,却是不卑不亢地抬起了头,那张绝美的脸蛋上,满是倔强。
“爹爹,女儿不认为这是胡闹。”
“女儿的婚事,理应由女儿自己做主!”
“更何况,”她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这场赌局,女儿未必会输。”
“哦?”
汝阳王眉毛一挑,似乎来了些兴趣。
“我倒是听说了,你这几个月,在大都城里搞得风生水起。”
“弄出了一个叫什么……玻璃的东西?”
“据说,此物晶莹剔透,远胜琉璃,一经面世,便被那些王公贵族们抢购一空,让你赚了个盆满钵满。”
赵敏的下巴微微抬起,眼中闪烁着骄傲的光芒。
“不错!”
“单凭售卖玻璃所得,女儿如今赚得的银两,已经远远超出了赌约所定的数额。”
“按理说,这场赌局,女儿已经赢了。”
汝阳王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什么喜色。
“钱财乃是小道。”
“你以为,太子真的会在乎那区区几十万两白银?”
“他要的,是你这个人,是我们汝阳王府在他身后的支持!”
赵敏的脸色微微一白,嘴唇紧紧抿住。
她当然知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汝阳王看着女儿的表情,继续说道:
“不过,我倒是对你那个下属,有些好奇。”
“我听回来的探子说,这玻璃,并非出自你手,而是你手下一个汉人奴隶捣鼓出来的。”
“叫……赵什么来着?”
他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忆。
赵敏一听到这话,心头顿时一跳,但脸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还带着几分得意。
“爹爹说的是赵沐宸吧。”
她故意将“赵大”的名字,换成了赵沐宸的本名。
“全靠了他,女儿才能有今日的局面。”
“这玻璃,确确实实是他一手研制出来的。”
“而且,”赵敏顿了顿,声音里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自豪,“他如今,可不是什么汉人奴隶了。”
汝阳王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他现在是何身份?”
赵敏迎着父亲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他如今,是当今圣上亲封的……奉宸院院使!”
“虽无实权,但官居五品,更得圣上金口玉言……”
“可见朕不拜!”
轰!
此言一出,整个大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如同枯木般的苦头陀,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都猛地闪过了一丝精光。
汝阳王那敲击着扶椅的手指,瞬间停住了。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奉宸院院使!
可见朕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