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箓背面渗出的血线刚爬上楚玄的指尖,他便停在了台阶尽头。
风从竞技场铁门灌出来,带着焦痕和魔力残渣的气息,和刚才擂台上一模一样。但他没再往前走。那道血痕太慢,像是从纸里一点点挤出来的,不像是艾琳在流血,倒像是有人在用她的命写字。
他左手压住胸口,符箓贴着心口,震感微弱,但存在。她还活着,至少现在还活着。
右手悄然扣住锻造指环,指腹摩挲着内圈刻痕。昨夜井底的龙血还在经脉里游走,没散,也没完全融合。他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在皮下窜动,像烧红的针,时不时刺一下肋骨。这不是好时候,但也不是能退的时候。
长廊拐角处的空气忽然塌了一下。
不是扭曲,不是模糊,就是塌了,像布被钉住四角中间往下坠。一道人影从那凹陷里走出来,步伐轻得没有回声,裙摆像烟,却不飘。
楚玄没动。
女人站定,离他三步远。黑袍裹身,兜帽遮脸,可他知道她是露娜。不是因为情报,不是因为传闻,是因为她走路时,影子比她慢半拍。
“楚公子。”她开口,声音像夜风穿过铃兰,“何必急着走?你那位精灵美人,若再拖一刻,灵魂便要碎在月光里了。”
她摊开手,掌心浮起一缕淡绿色光丝,细如发,颤如息。那光一现,楚玄胸口的符箓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
他没看那光,只盯着她的手。
“黑冕的饵,向来裹着毒。”他冷笑,“你要救她,怎么不去医疗殿?站这儿当人形路标?”
露娜轻笑,笑声像猫踩在绒布上。
“我去,他们敢让我进门?”她指尖一挑,那绿光散成雾,绕着她手腕转了一圈,“我能让她活,也能让她醒。但你得付出点代价。”
“说。”
“一丝龙魂本源。”她缓缓抬眼,兜帽阴影下,一双紫瞳浮现,“不多,就指尖那么一丁点。你昨夜刚融了龙血,正旺着,抽一点,不疼。”
楚玄沉默。
三息。
然后他笑了,笑得肩膀都抖了一下。
“容器?”他盯着她,“你也知道我是容器?”
“整个黑冕都在传。”她声音轻柔,“第一百个,轮回百世,记忆不灭,血脉叠加。你不是人,是命运的残响,是被重复使用的工具。”
“工具?”楚玄赤瞳微闪,龙威自体内缓缓渗出,不攻人,先压地。脚下的石板开始泛出细密裂纹,像是有东西在下面爬。
“每一世的我,”他声音低下去,“都比上一世更难杀死。你要是想捡便宜,建议挑我死得最惨的那一世——比如第三世,我被人剁成肉泥喂狗,骨头都碾了。可惜你没赶上。”
露娜笑意不变,却后退了半步。
她袖子一扬,暗影如纱铺开,四周光线骤然变暗,长廊两侧的壁灯像是被什么吸走了光,火苗缩成一点蓝。
幻象起。
百世楚玄的死状如卷轴展开——
第一世,被钉在祭坛上,心口挖空,祭司用他的血画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