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墙壁紧贴着张副秘书长湿透的后背,那点凉意非但没能让他冷静,反而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密密麻麻扎进他紧绷的神经里。
刘副书记最后那句“它就是你的命”,带着刻骨的寒意,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勒在他的脖子上,勒得他几乎窒息!
他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左胸内袋位置,仿佛那不是西装内袋,而是他唯一能保命的护心镜!那张彩色凭证复印件,此刻更像一颗已经拔掉了保险销、正在滋滋冒烟的手雷,随时可能把他炸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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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惨白的灯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张副秘书长惨无人色的脸上。汗水沿着他鬓角滑落,混着冰凉的绝望,滴在昂贵西装的领口,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刘副书记最后那句“它就是你的命!丢了它就等着给自己收尸!”的低吼,还在他耳朵里嗡嗡作响,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子,反复穿刺着他早已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那双布满血丝、充满凶戾和警告的眼睛,更是如同烙印,死死刻在他脑海里。
他靠在冰冷的大理石墙壁上,双腿筛糠般抖个不停,后背的衬衫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紧贴着皮肤,寒意刺骨。可胸口内袋的位置,却火烧火燎,那张轻飘飘的纸片,烫得他心尖都在抽搐!
怎么办?到底怎么办?!
刘副书记就在里面开会,像坐在火山口上,而他张副秘书长,则在门外捧着一颗随时会爆的炸弹!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是煎熬,都是凌迟!
那几个缩在墙角、大气不敢出的工作人员,偶尔偷偷瞟过来的眼神,在他扭曲的感知里,都充满了窥探和不怀好意!他们是不是知道了?是不是秦正明安插的眼线?!
恐惧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在他心里弥漫、扩散、变得粘稠如沼泽,一点点将他拖向崩溃的深渊。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必须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猛地蹿入脑海:销毁它!现在就销毁!立刻让这东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野火燎原,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对!只要销毁了,就没有证据了!死无对证!刘副书记就算怪罪,也比当场被人赃并获强百倍!
一股疯狂的勇气(或者说绝望的孤注一掷)支撑着他猛地站直了身体!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一秒都不能!
“我……我去趟洗手间!”张副秘书长声音嘶哑干涩,对着墙角那几个“眼线”丢下一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掩饰不住的仓皇。他甚至不敢看他们的反应,捂着胸口,脚步踉跄、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朝着走廊尽头的卫生间方向冲去!
身后,那几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眼神复杂,却没人敢阻拦或询问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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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省人民医院特需病房区外的一条僻静消防通道里。
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上绿色的“安全出口”指示牌散发着幽幽的光。
诸成背靠着冰冷的防火门,手机屏幕的冷光映亮了他半边脸,嘴角挂着一丝如同狐狸般狡黠而冰冷的笑意。他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着短信,仿佛在弹奏一首无声的、充满杀伐气息的乐章。
旁边的陈成抱着手臂,眉头微蹙,看着搭档的操作:“老诸,你确定要玩这么大?直接‘借东风’?会不会太‘热情’,把鸟惊飞了?”
诸成头也不抬,手指依旧舞动,轻笑一声:“惊?要的就是他惊!不惊弓,鸟怎么会慌不择路?不慌不择路,怎么能撞进咱们预设好的网里?”他按下发送键,屏幕显示“发送成功”。
他这才抬起头,眼神在幽暗的光线下闪闪发亮,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和冷酷的快意:“放心吧老陈,这可是‘秦老板’的东风,正宗官方认证。咱们只是借用一下这个‘渠道’,给惊慌失措的‘张秘书长’同志,送上一份‘贴心’的‘温馨提示’而已。顺便告诉某些‘有心人’,该闭眼的时候就得闭眼,该捂耳朵的时候就得捂耳朵,别瞎凑热闹。”
陈成略一思索,点了点头。兵贵神速,也贵在出其不意!毒蛇受惊必定反扑,但若是在它出洞的瞬间就敲碎它的七寸呢?
“信息发过去了?”陈成问。
“嗯哼,”诸成扬了扬手机,笑容狡黠,“用的是‘秦老板’那边的‘官方通报’常用端口号段,内容嘛……嘿嘿,绝对符合规范,措辞严谨:‘有关人员涉嫌严重违纪线索已移送,请相关涉事人员端正态度,配合调查。’ 你看,多官方,多严肃,多……吓人。”
陈成想象着张副秘书长收到这条来源不明却又透着诡异官方气息短信时的反应,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这哪里是温馨提示?分明是阎王爷发出的拘魂符!
“好,”陈成眼神锐利起来,“东风已借,剩下的,看‘鸟’怎么飞了!我们回病房,老领导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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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未落,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不是短信,是来电!
屏幕上跳跃的名字,赫然是——腾飞集团赵总!
陈成和诸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这个节骨眼上,赵胖子打电话来?他想干什么?求饶?试探?还是狗急跳墙?
陈成迅速按下接听键,并将手机切换成免提模式。
“喂?赵总?”陈成声音沉稳,听不出任何波澜。
电话那头传来了赵胖子那标志性的、此刻却带着无比夸张惊恐和哭腔的声音,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陈主任!陈主任救命啊!!!出大事了!天塌了!!”
赵胖子声音抖得不成调,像是在开拖拉机:“我……我的手机!我的手机刚才……刚才收到一条短信!市委……市委发的!说……说刘副书记涉嫌严重违纪线索已移送纪委了!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陈主任您一定得救我!我……我是被逼的啊!都是姓张的!对!都是张副秘书长逼我干的!水上酒廊二期!那些账……那些凭证……都是他让我做的假账!他……他还暗示我要给刘副书记也送一份!我有证据!我有他给我发的指示信息!还有……还有他让我安排特殊服务的录音!陈主任!您……您在哪里?我马上带着所有证据去找您!我自首!我坦白!您一定要给我一个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啊陈主任!!!”
赵胖子的声音充满了走投无路的绝望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疯狂,语无伦次,信息量爆炸!
陈成和诸成听着,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警惕,渐渐转为一种冰冷的了然和……嘲讽。
好一招狗咬狗!大鱼还没彻底咬钩,小虾米就已经吓得屁滚尿流,开始疯狂攀咬了!赵胖子这突如其来的“投诚”和“举报”,简直是把张副秘书长往绝路上又狠狠推了一把!
诸成对着陈成无声地做了个口型:“东风——到了!”
陈成握着手机,眼神深邃。他对着话筒,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却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掌控感:“赵总,冷静点。你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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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委大楼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张副秘书长几乎是撞开隔间门的!他反手死死锁上插销,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同一条濒死的鱼。
安全了!暂时安全了!这个狭小密闭的空间,给了他一丝喘息之机,也让他毁灭证据的冲动达到了顶峰!
他哆嗦着,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另一只被碎瓷片划伤的手此刻更是疼得钻心,仿佛在提醒他霉运缠身)颤抖着伸向内袋,急切地摸索着那张该死的凭证!
快!撕碎它!冲到下水道里去!让它彻底消失!
就在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那张轻飘飘又重若千斤的纸片边缘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