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的余韵如同壁炉里最后几点跳跃的火星,温暖却短暂,很快便被年末特有的、愈发急促的节奏所取代。十二月像是被无形的手猛地推了一把,踉跄着冲向终点。空气里弥漫的不再是肉桂和饼干的甜香,而是某种焦灼的、属于截止日期和年终总结的紧绷感。
池骋变得比之前更加忙碌,甚至可以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远端集团进入了财年收尾最关键的冲刺阶段,全球市场的波动、来年战略的最终拍板、以及董事会内部某些不易察觉的暗流,都汇聚到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上。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吴所畏等到在沙发上睡着,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毯子,而书房的门缝下依旧透着光,键盘敲击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吴所畏能感觉到池骋周身那股低气压,比窗外的寒冬更甚。那不是针对他,更像是一种全神贯注应对巨大压力时,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屏障。他尝试过在池骋难得早归的夜晚,凑过去问他是不是遇到了麻烦,池骋只是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平淡:“没事,年底都这样。”
但这天晚上,吴所畏被一通电话吵醒。他迷迷糊糊拿起手机,发现是池骋的特助打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询问池总是否在家,有一个紧急的越洋视频会议需要他立刻参加,之前联系他手机一直无法接通。
吴所畏心里一沉,看了眼床头的时钟,凌晨两点半。他起身走到书房,里面空无一人。池骋还没回来。他拨通池骋的手机,果然,响了很久无人接听。一种莫名的担忧攫住了他。他知道池骋工作拼,但从未有过这样失联的情况。他穿上外套,正准备出门去公司看看,大门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池骋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走了进来,脸色是掩饰不住的疲惫,眼底带着血丝,嘴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
“你去哪儿了?电话怎么不接?”吴所畏迎上去,语气里带着担忧和一丝后怕的埋怨。
池骋看到他要出门的架势,愣了一下,随即揉了揉眉心:“手机没电了。刚结束一个会议。”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倦意。
“什么会议要开到这个时候?特助都打电话到家里来了!”吴所畏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心疼压过了刚才的焦虑,伸手想去接他脱下的外套。
池骋却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手,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两人都顿住了。空气瞬间有些凝滞。
“……我去洗澡。”池骋移开目光,声音低沉,径直走向浴室,留下吴所畏一个人站在原地,手还僵在半空,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不深,却带着清晰的凉意。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遇到压力,但池骋这种近乎回避的疏离,是前所未有的。吴所畏站在原地,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心里乱糟糟的。他知道池骋不是故意的,只是压力太大,本能地想要独自消化。可他也是他的爱人,是他最亲密的人,为什么不能分担一点?哪怕只是听他说说呢?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并不好受。
而郭城宇和姜小帅这边,看似平静的生活下,也潜藏着小小的波澜。郭家父母自从态度软化后,对姜小帅的关心可谓是“无微不至”,甚至开始试探性地提及一些更长远的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