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秀望着黑沉沉的夜色，忽然觉得这满院的灿烂的琉璃灯光特别地耀眼晃人。她摆了摆手道：“不用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那就能管到兄长的事儿了。你且仔细歇着吧。我去看看那个不成器的孽子正在做什么。”

“那母亲千万要小心些，不要让新来的不懂规矩伤了您。不行就找大哥一起去。”程菀儿有些担心地道。

“我知道。”郁绣阴沉着脸地走出了院门，想了想，还真就先奔向老大程渺的院子而去了。

放下他们这边怎么闹不说，陶巅悠然自得地走过几道长廊，便进了老四程秋的书院子，程秋书房的窗纸上，此时正映着个伏案疾书的清瘦影子。

看着这道影子，陶巅就在想，这四哥正在读得能是什么书。

此前第一次回程府的时候，他也就是扫了这几个庶子一眼，不是文忠刚才小心地介绍，他都不知道这老四叫程秋。

听文忠说，程秋的性子是程府中最沉闷的，而且十分的善良，整日里抱着书卷不撒手，到现在通房丫鬟都没碰过一个。那就是个连走路都怕踩疼了蚂蚁的主儿。

陶巅听着就觉得可笑，他还真不知道有人竟然能是这种性子的。左丞相府的儿子，再是庶子也用不着这么小心吧？没准就是装出来的，想不显山不露水不着灾祸而已。这要是垦荒带上他，也未尝不是个有趣的事儿。

想着这些，他便信步走入了程秋的院子。

院前值守的小厮一见陶巅和文忠，顿时就撒丫子向四爷的书房里跑，等跌撞进了四爷的书房，他便压低声地喊道：“四爷！十九爷来了！文忠管家也来了，还带着一大群小娘子！”

“啊？”老四程秋很显然被这么大的一堆信息量给砸晕了。他的身边正好坐着他的生母常姨娘。

这姨娘也是礼部一高官家的嫡女，当年能被舍出来给程渊做妾，可见那家也是咬了牙下了狠心的。此时的她正在亲手给儿子扒着一个金色的蜜桔。

她身穿着件月白绣玉兰花的褙子，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虽只是个姨娘，举手投足间却带着几分寻常后宅妇人没有的沉静气度。当年因着一手好字和通熟典籍的才学，也在大房主母那里得了几分高看和体面。